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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黎三夫人一眼就瞥见了他的手颤，心揪得更紧：“怎么手都在抖？是不是病了？要不现在就请大夫来看看？”

    “不用不用！我就是还没缓过来……”黎昭群连忙端起瓷盅，小口小口地喝着燕窝。

    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，顺着食道暖到心口，驱散了周身的寒凉，也让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。

    看着儿子低头喝粥的模样，黎三夫人的眼中满是慈爱。

    这孩子从小就是她的心头肉，以前虽顽劣，爱跟长辈赌气，可本性却是善良的。

    这次他与人私奔，她担心得日夜难眠，可如今见他平安回来，所有的委屈和担忧，都化作了满心的欢喜。

    “阿群，”她轻声开口，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，“这次在外头……可还好？”

    她尽量不提红枫这个名字。

    黎昭群放下瓷盅，抬头看向母亲，曾经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傲气和叛逆的眼睛，如今竟多了些沉淀后的温柔与深沉。

    他喉结动了动，声音有些哽咽：“娘亲，儿子以前真是太不懂事了。让您，还有大伯母和祖母为我操心，是儿子不孝。”

    这话让黎三夫人猛地一愣。

    以前的黎昭群，就算认错也是敷衍了事，何曾这般认真过，而且还说“自己不孝”？

    她怔怔地看着儿子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。

    “阿群，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娘亲，儿子以前做错了很多事。”黎昭群打断她，眼眶已经泛红，“那时候总认为自己长大了，想要为自己做主。还……还跟人去秦楼楚馆厮混，还与那红枫……”

    讲到红枫，他眼底更是痛楚。

    “你与那红枫……”黎三夫人吞了吞口水，小心翼翼道：“分开了？是他负了你么？”

    “不是。”黎昭群摇了摇头，“是儿子自己不顶事，从来都太过任性妄为。红枫与儿子分开，也是儿子的错在先……”

    他倒是没提理阳公夫人在里面出的力，只低声道：“儿子实在是个很糟糕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阿群，不许说这样的话。”黎三夫人哪里能忍受自己的儿子这般糟践自己，连忙道：“你出身贵重，那红枫如何能与你相配……定是他见异思迁！”

    从前，她是厌烦红枫勾搭自己的儿子，可如今看儿子被红枫抛弃，她又觉得那红枫不长眼，更是气恼。

    “娘，不是的。”黎昭群反驳，“都是我的问题。是我不顾后果，总想着逃脱府中对我的辖制，以为逃出去就能海阔天空，从此自由自在了。但我身在公府，一切都靠府中待我好，可我却跟人私奔，还打了顾家的脸，害了那顾姑娘……”

    “叫家中为我丢人，为我善后……”说到这里，他就羞愧难当，忽然“咚”地一声跪了下来，双手攥着母亲的衣角：“从此以后，儿子定然不会如此了。”

    黎三夫人一愣，彻底慌了，连忙伸手去扶他，眼泪早已忍不住落了下来：“阿群，快起来！你能这么想，娘就比什么都高兴。娘从来没怪过你，真的。”

    黎昭群被她扶着站起，反手握住母亲的手，语气有些酸涩，“娘，您也瘦了。都是我不好，让你担忧了，怕是这段时日里，祖母和大伯，爹他们都怪你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是客套话，娘亲。”黎昭群仰头看着她，眼神无比认真，“是儿子真心想明白的。外头的世界再大，也没有家里暖。家人的好，是在外头怎么都求不来的。”

    这是黎昭群从前从来不会说的话，贸贸然的被儿子关心，让黎三夫人又欣慰又心酸。

    明明从前最盼着他懂事，可如今看着他这副模样，她心里又觉得不是滋味。

    “没事……娘没事，就是想你。”她拍了拍儿子的手背，声音哽咽，“娘就怕在外头遭人欺负，吃不好穿不暖……”

    话没说完，她的眼泪就掉得更凶了：“阿群，你是娘的心头肉，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不声不响地走了。娘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！”

    看着母亲落泪，黎昭群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。

    他伸手轻轻拭去母亲的眼泪：“娘亲，对不起，都是儿子的错。儿子回来了，以后都会好好陪着您的。如果有违此言……就叫儿子不得好死……”

    “呸呸呸，快快住嘴！”黎三夫人连忙打断他的话，脸色一沉：“可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！”

    说着，她又双手合十，默默念着，“菩萨保佑，孩子都是无心之言，可千万别灵验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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